沉玉迈开步子就要走，可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想起之前柯覃和自己说的藏书阁一事。

暗箱操作的人就在眼前，她只要开口，就能问他一声：为什么？

但是该不该问呢，沉玉犹豫了。

不过不等沉玉说话，里屋没有得到回应的宇文煦已经心急地跑了出来，指着裴肃道，“小爷同你说话，你听见没？”

小皇子的嗓音确实洪亮，可无奈他年纪尚小，没有彻底张开的身形在裴肃面前完全占不到便宜，看人都得仰起头。

裴肃也没理他，只慢悠悠地回头看了一眼。

沉玉这才发现，雨幕中又走来一男子。

打着伞，右手食指上戴着枚素银戒，似被雨水洗得发亮，比腰间那块羊脂玉都要惹眼。

“这雨下得，是要腌透春色了。”

男子一边收伞，一边淡淡开口，说话时眼尾微挑，却不看人，目光径直追着一片从伞面上掉落下来的桃花瓣。

沉玉没见过这人，便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一眼。

那男子也似感应到了什么，立刻抬了眼眸斜斜看了过来。

沉玉微微一怔。

男子长着一双极好看的凤眸，眼尾飞红不似天生，倒像谁用胭脂笔顺着骨相勾了一道霞光。

且那张精致如玉的面孔，也让沉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
“你看我像是会挑女子裙衫的人吗？”

一旁裴肃等那男子收了伞，才开口对宇文煦说道，“这种事，你让子渊来，术业有专攻。”

“下官不知公主喜好，怕误了小皇子的用心良苦。”

唤名“子渊”

的男子将手中油伞放置一旁，然后对着宇文煦便是拱手作揖，推脱之理说得行云流水。

宇文煦眯了眼，忽然一个箭步上了前，双手一伸，径直拦下了沉玉的去路。

“这位姑娘，请留步。”

见沉玉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，宇文煦便咧着一口白牙灿烂笑道，“小爷……呃，不对，是在下？”

北齐的小皇子显然不太适应京城显贵之间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，一开口就结巴了。

沉玉本还有些无措，但一听宇文煦这说话的方式，实在没绷住，捂着嘴就笑出了声。

对面，陶禧已经拿着好几件颜色不同的衣衫襦裙走了出来。

看见到手的金主正拦着沉玉，陶禧眼珠子一转，直接满面春风地走上了前。

“好巧啊，玉娘是我们铺子的头牌绣娘，眼光那是一等一的好，公子若是信不过我，可以让玉娘帮着参详一下。”

“对！”

宇文煦顺势而为，“我见这位姑娘衣着打扮皆不俗，费心帮我挑一身裙衫如何？”

他说着又用手隔空对着沉玉比画了一下，若有所思道，“看姑娘身形，与我阿姐很像，若是姑娘能帮我试一试衣服，那就更好了！”

沉玉不着痕迹地看了莫名沉脸的裴肃一眼，笑着挪到了陶禧的身侧，对宇文煦说道，“小女愿为公子出谋划策。”

其实宇文煦方才已经挑中了两件裙衫。

一件是月白色琵琶襟上襦莲花纹百褶裙，一件则是湖水蓝鸾鸟纹金纱绣花长裙。